（十二）多少浮云似染（1 / 2）

隆冬时节，自是空旷寂寥，天地之间唯有远处淡淡炊烟伴着纷扬飘落的雪花，他们兀自遮掩住了青山绿水，只遗下一场白茫茫的梦。

山巅处好似有一个人影儿，那风一起就吹皱了他的长袍，那雪一落就盈盖在他的眉间。

雪花，一点点地向上蔓延，终究会化成了朵朵白云，流连在这孤苦寂寥的人间；他们像是被寒风撕裂的梨花瓣一般，零落地挂在山间，压倒了树梢，覆载了溪流，最后终于在这荒芜红尘中里找到了一处归所—停歇在一人眼前。

有一方绢帕被偷偷藏于他的手中。

那手空悬着，好似要紧握起以防寒风将帕子吹走；但他却又出奇小心，指尖微微颤抖，不敢轻易落下，好像是在担心他的躯体会污秽了这方绯红帕子。

缏得红罗手帕子，中心细画一双蝉。

这应本是谁的珍爱之物吧，那人也应对他十分重要！否则他又何必这般怜惜疼爱！

不过，我想那个赠帕之人应是遇了些不测，否则他也不会就这般呆立在那，满目凄楚地望下山的一条溪流。

他好似在说些什么，但风雪太大、太急，以至于我只能瞧着他张合着嘴巴，徒劳地将一心的话语都归入了一声叹息。

不过还好，我倒会些读唇的奇淫巧计，据猜，他应是在说唤：

“慕姑娘……”

千山鸟飞绝，万径人踪灭，形单影只，独立山巅，他在等着那位慕姑娘吗？

天地间的白仿佛与时光一同静止，停歇于被风吹起的素白长袍，漫步于萧索风声里的素阳白雪。

“额——嗝！”

绵长而洪亮的酒嗝将此刻的宁静打碎得通彻，而一道身影也在山间余音渐落时缓缓出现，他言道：“和尚，酒空了，该下山了。”

细瞧些，那人是从岩壁后跌撞走来的，他晃荡着酒葫芦，披散着长发，一身乌衣被细雪掩藏，醉酒的红晕好若为他在颊上点上了几抹朱砂。

他醉眼惺忪地走到了和尚的面前，但因一个踉跄、脚下一滑，重重地摔在尺厚的雪中；他倒也不在意，望天大笑，兴起时，更是在雪地里肆意地翻了几个滚，嚼起了口中的雪，长呼道：“好酒，好酒！”

和尚依旧沉默着望着溪流，虔诚地伸出手掌，接过落下一片雪花，又见她在自己手中融化、消逝，不禁想到了什么，面目悲戚，双眼泪流，双手本想合十一礼，却又无奈放下，只得颓然将手指蜷缩，任指尖戳破了掌心的皮肤。

血则一滴滴落下，滴在雪中，化成了一朵朵妖艳的梅花，他也不吭一声，只是抽出一支竹笛，默默吹奏起一首歌谣——梨花园里姑娘曾弹奏的那一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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